非食

※好久没写文了摸个复健鱼，是小刀子哦（X
※笑伪 请勿上升到真人
※标题和正文没有屌关系系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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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01

再逢虚伪是在这个异国小镇的街角咖啡屋。一个夏季的晴天。他站在门口，仪容整洁，眉眼带笑打着招呼。
“多年不见，你能约我出来喝咖啡，很难得啊欲为老哥。”
“你能赴约也很难得。”欲为如同老朋友那般熟稔地回应。
虚伪说：“因为我觉得，是时候走出来了。”
他笑着推门而入，神情是平静和怀念的。欲为看着他伸出的手臂上遍布针孔和划痕，突然感受到气管被棉花堵住般的憋闷。
有些灰色的记忆，总是一不留神就漫涌而上。

—02

作为战略重地的这个小城镇，前不久才从战乱中恢复。说来滑稽，在大家终于能安心喘息的片刻时间，火速重建的建筑不是医院或者收容所，而是酒吧和咖啡馆——大家都需要一些娱乐来宣泄劫后余生的喜悦。每时每刻都有打扮得色彩缤纷的人们上街举旗游行，在纷纷扬扬的彩纸雨中拥吻。
背景尚是断壁残垣，然而大家脸上焕发着名为希望的淡淡光芒，这份对新生的热爱感动了初到乍来的欲为。
他曾对留在这个城镇做心理医生的沐木说，那人在这里待久点，病一定能好的。
沐木当时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，「别太乐观。」
心理医生不能接亲朋好友的单，沐木并没有亲自诊断精神状况，但他也非全然没有接触到虚伪。
病患太多了，医生无法全面监控到病人情况。于是夺下安眠药、自残的刀片，防止他拔针头、咬舌、跳楼或者冲上马路的都是虚伪身边的朋友。最凶的时候，他的体重减到不足八十斤，躺在床上被子都比人厚。医生警告他不能再轻易乱动，没有足够脂肪支撑的血管很容易破裂造成溢血。
当时所有人都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，努力将这头困兽拽到死亡的边缘外。

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，不能再失去一个了。

起码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个人。是个身体无碍，独立行动，不会轻生的人。
欲为抱着不必苛求太多的心态，将菜单递了过去，不出意外对面只点了一杯简单的黑咖啡。
欲为在心里默念三遍总比绝食强。
“明明你以前很喜欢喝甜的——”
“唉，甜的只想喝旺○牛奶，这里没有。”
“那你在这边不是好几年没喝到了……”
“对啊——那时候托Alex带的牛奶，浪费了，太可惜了。”
“他还给你带过牛奶？！”
“咳，就那一次。”
说起来，他突然配合接受治疗还得感谢Alex。
那次向来情绪寡淡的少年发了很大一通脾气，甚至骂出了虚伪的名句「我日你哥」，一手用力掐着病人的下巴，那合不上的嘴里已经鲜血淋漓，被拜托偷偷出去买的旺○牛奶也不管不顾摔在地上。
「把我调开然后背地咬舌头玩？！牛逼啊你，这点本事用来好好吃饭行不行？！——」
少年愤怒的声音仿佛自天边飘来，他看着在地上咕噜噜滚动的红罐子，白色奶液淌了一地。许久，空洞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。
他应该要好好活着，他答应过那个人的。

—03

风铃轻轻作响，有人拉开了咖啡店的紫藤花木门，一些进来，一些离去。店里回荡着老唱片独有的，模糊又温柔的歌声。
“爱丽说那天他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。”涉及过去，欲为也没心思寒暄别的，“他和你说什么了……？”
“也没什么，就是我这样子对不起死去的兄弟，也在给还活着的朋友找不痛快之类的……”
——那真的是很直球啊。
对方那猛然欲言又止的扭曲表情似乎把虚伪逗乐了。
“别这样嘛。”他说，“没什么，他说得对。而且我真的已经走出来了——关于微笑在这座城市死去的这件事。”
面对他平和的笑容，无论是谁都会真心为这个人的振作而高兴。
唯有欲为觉得店内安逸的氛围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了。
「别太乐观。」
沐木的告诫回响在耳畔。
情商高的人对某些事天性有股敏锐犀利的直觉，眼前这个人……他不是完好的。明明破碎了，却花费时间打磨碎片的棱角，将自己拼凑出一个新的样子。
欲为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了一下桌面。
“微笑——是怎么死的？”
“榴弹爆炸在我们附近，他被好几块碎片扎到，有一片刺到了肺。”
这么多年埋葬在心里的画面，由这些简短的语句倾诉而出。生与死，在片刻光阴中被命运无情地定格。
“他有带着急救包，但是叫我别瞎折腾……救不回来了。我就握着他的手，他喘得很厉害，手一直在抖，已经很疼了但还在冲我笑，安慰我，断断续续地和我聊天。”
欲为放在桌面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。
“聊着聊着，他好像又有力气了点，就把包解下来，让我挑点有用的带走。我不肯，但是第二波轰炸又开始了……我想背着他走，可是……那个时候，我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。”
“然后你就被迫逃离了。”
“对。”
虚伪端起咖啡杯，遮掩般地啜了一口。
欲为沉默一会，安慰道，“说出来就好了。我饭前提这种话题是不大好——”
“我一直在后悔。现在我能够说出来了，只是太晚了。”
“怎么会晚……”
虚伪摇了摇头。
“不，太晚了。没能表白自己的心意，一切都太晚了。”

—04

虚伪说了谎。
他并不是在意图背上兄弟逃离时发现对方没有呼吸，而是在对方死亡时，亲吻他的嘴唇时察觉到的。
潮腻而充斥着铁锈味的吻，像是用嘴触碰到了死神冰冷的镰刀。
“他对我一直很热情。”虚伪苍白的脸上难得晕染着一丝羞赧，“……超过兄弟的。真的太过了，我又因为之前的经历……想着只要他还没坦白，我就不去主动回应。”
欲为问：“他告白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虚伪惆怅地说。
当时自己为什么要赌着一口气呢？如果不是非要争个先后的话……
欲为则是像是听到什么秘辛一般，眉头紧锁，看起来表情越发复杂起来，最后自暴自弃般转移话题，“伪——虚伪，年后我们兄弟好几个都会聚一聚，你要不要考虑回国一起……”
虚伪秒拒，“不。”
“你要留在这？没问题吗，你这边没什么熟人啊——”
“我只是想着，那个时候，微笑还在看着我。”虚伪说，“我不想离开太远。”
欲为露出些许不忍的神情，“多替自己考虑一点，好么？你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。”
“我很好呀。”
“可是你总是想着……微笑的事情。我不是说这样不对，可是你完全被束缚住了。”
欲为一个大老爷们，看上去甚至快要哭了。
他的反应仿佛刺痛了什么，虚伪垂下头避开。
“没事的。”他低声像是说给对方听，又像是自我催眠。
恍惚间回到了那个血色的黄昏，刺鼻的硝烟弥漫，也有人握着他的手，轻笑着说「没事的，好好活下去，你可以的」。
虚伪轻轻牵起一个完美的笑容。
于是咖啡杯里，黑色的液面也同时倒影出一张年轻的、微笑的脸——一张一点都不像虚伪的脸。他注意到了，皱起眉，将最后一点咖啡一饮而尽。
微笑死了，这个想法宛如微风轻轻从心尖划过，荡起一小片美丽的涟漪。
对，微笑死了，虚伪还需要活着。

于是他轻声对欲为保证，“虚伪会好好活下去的。”

END.

P.S.

刀子好苦手啊！！！摸鱼一点都不快乐！！
笑伪这么甜我还产刀子，太过分勒！！（X